一只盐罐

作者:王悦 转自:特别关注28期

    汽车奔驰了一个多小时后,我才发现错过了高速公路出口.天色渐晚,我只好从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公路,住进路边一个家庭旅馆,准备第二天天亮后再绕道回布朗镇.
    坐在餐桌前,我心事重重地翻弄着盘子里的青豆.
    这是一家老式旅馆,窄小的餐厅里只有一张长条餐桌,所有就餐的客人都坐在一起,早已习惯拥有私人空间的我,现在要和一群陌生人同桌吃饭,突然觉得不知所措.环视周围,别人也和我一样不自在,不是盯着自己的杯盘,就是装着看过期的报纸,怕稍一斜视,便有窥探他人隐私之嫌.我们对吃饭的动作很注意,不敢冒犯别人的"空间".我的晚餐时间,要在这么沉闷的气氛中度过吗?
    我拿起放在面前的盐罐--餐桌上唯一的盐罐,递给右边的女士,"我觉得青豆有些淡,您或者您右边的客人需要盐吗?"我微笑着说.她愣了一下,但马上露出笑容,向我轻声道谢.
    给自己的青豆加完盐后,她把盐罐传给了下一个客人.不知什么时候,胡椒罐和粮罐也加入了"公关"行列,餐厅里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饭还没吃完,全桌人已经像朋友一样谈笑风生.我们中间的冰层,被一只盐罐轻而易举地打破.
    第二天分手的时候,我们热情地互相道别.突然,有一个人大声地说:"其实,昨天的青豆一点也不淡."我们会心地哈哈大笑.
    有人曾慨叹,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太厚,这隔膜其实很脆弱,问题是敢于先打破它的人太少.只要每人都迈出一小步,你就会发现,一个微笑,一只盐罐就能打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