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技术与牵制：有感于“杯酒释兵权”

最近粗读《中国帝王史》，看到宋太祖开国建宋这段精彩时光；我发现历史在不同的领域也能有一定的相似度，至于是如何相似的。

赵老板以武力结束了十国乱政时代，建国之后为加强中央集权而改革官僚机构，以著名的和平手段“杯酒释兵权”收缴了开国武将造反的资本：兵权。紧接着一连串的组织结构调整做到了“兵无常帅，帅无常师”，其实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用内控流程来实现让每个人都做好螺丝钉的目的。当然，大家都知道宋老板这些手段一方面很大地削弱了武装势力对中央权利的威胁，赢得了稳定的政治局面，为百姓修养生息带来契机；另一方面削将权也削弱了部队的作战能力：皇帝直接掌握兵权，武将频繁调动，“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使得军队没有战斗力，文化、经济繁荣的大宋却在300年间饱受外侮，想必多源于此。

我发现我们当下流行的公司治理一样崇尚内控，很多公司的组织结构与封建官僚机构体制本质上没有多大差别，只是管理手段、管理人的能力和所司领域有所不同而已。就像为了稳定的运营，现在的老板会把一个IT服务公司分为：软件开发、软件测试、系统运维、数据库支持、主机和网络支持、系统和中间件支持、信息安全、财务企划等等十数个部门。我们要完成日常工作中的任意一件事情基本上不牵扯上两三个部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正如我前面提到的，要处理测试环境权限与生产不一致的问题（DBA的过失导致），就要走测试部门内部审批、数据库支持部门审批、信息安全审批等六道“关口”。我绝没有否认这种横向分化治理和内控的优越性，但是请允许我以自己的看法来摆一摆这种体制或者方法。

      曾几何时，一个测试人员可能会有DBA权限、中间件权限、Unix/Linux的Root权限，Windows的Administrator权限……各方面的锻炼使得测试部门技术全面的人很多，即使不是每方面都精通，或者这个人是开发或者运维而不是测试人员，至少解决问题也会很快。只不过在BOSS们看来，如果这个人走了或者说“反出我们公司”，那么带来的影响将是非常大的，短时间内找谁去接手呢？所以有必要让A去做DBA、B去做中间件管理、C去管理Unix/Linux、D去管理Windows，E去专心的做测试，出了问题找A、B、C、D去解决，这就实现了员工的普遍可替代性。

      相比开国将领之于宋太祖，纵向结构下的每个人对于老板虽然不足以构成“夺江山”的威胁，但是太多的权限终究是不安全因素，与诸侯割据颇有相似之处。手里权限多了，作弊的机会就多了，以前节度使或者诸侯们可能会私开金矿、私贩茶盐；现在有权限的IT人员可以利用权限导出客户信息拿出去出售以获取非法收入。诸如此类的隐患很多，所以精明的老板是会尽可能地缩小权限使用范围的。

      实现了横向分化和牵制之后，让各个部门相互监督，在既定的流程下合作，好像很成功地完成了体制改造。不过是不是做了这些之后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呢？三省六部既各司其职，也必然有地位和权限上的差别，就像兵部、吏部官员远比工部官员强势的多一样，有些部门在去掉诸侯、节度使头衔的情况下还是成了实际上的诸侯、节度使。其他部门跟如此“气盛”的部门打交道，但有所求则必低声下气，否则寸步难行。所以，对这些公共的衙门，一定要严格监督，切不可让他们养成娇纵的情绪，适当地让他们“泄泄气”也是好的，既然都已经人人可替代了，何必继续容忍他们的嚣张呢？！

      每个部门的员工都有自己领域的技能，就像开发的懂编码，部署的懂部署，中间件的懂应用管理，其余领域的知识可能就了解不多了，毕竟一个固定型号的螺丝钉放到其他位置来使用自然可能会不合适。对于IT公司来说，我觉得这种结构其实就直接降低了整体的技术能力，稳定有余而创新不足。我觉得把这些像数据库技术支持、中间件、部署等人员放到对应开发部门与开发使用同样的KPI考核的话，情况可能会好一些；而且在同一个部门中工作更加容易带动整个部门的技术进步，而并非像现在这样处理问题需要通过一个跨部门的咨询或者申请来进行。

      无论责任心多强的人，工作总有“份内份外”之分，部门太多其实对工作效率没有太多好处，而且死板的条例条文很容易成为推卸责任和推诿的接口。所以，无论是隋文光武还是唐宗宋祖，精简机构和裁汰冗员都是开国治世的必修之课，不知道今天的这个社会主义阶段是怎样的特殊到让我们去忽略这一点。细化分工和精细经营不代表可以把机构划分到复杂繁多的地步，而所谓战略性的目标，分解到各个部门也自然产生不同的导向性作用，分歧太多太远，大家就很难合力拧成一股绳了。

      比唐宗宋祖都“稍胜风骚”的毛爷爷教我们：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所以发牢骚我也就得适可而止了，也许将会开始的是“泄气行动”，也许将会开始的是“泻气行动”，大家都是劳苦大众啊！